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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昙华

※剧情改编自夏达漫画《长歌行》之《昙华》篇。




‘走到这一步,我想我们之间也再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昂热微笑着翘腿坐在长桌的最末端,双眼直视正对面的风魔小太郎。

‘是,事到如今阁下与我,或者说是卡塞尔与蛇岐八家之间再无关联。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两头雄虎,而中国有古语‘一山难容二虎’,所以,’风魔小太郎缓缓说道,脸上带着与昂热迥然不同的肃杀之意,‘您认为您还走得了吗!’他暴喝一声反手握住刀柄抽出藏在桌底的长刀,同时有无数黑影撞破会议厅的窗户与大门涌进来,刀刃出鞘的铮鸣枪械上膛的声音一时间充斥在原本宽阔空荡的屋子里,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然而被层层包围的昂热依然微笑着,他从黑色西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整理一下被压扁的花瓣,然后别在自己的胸口上。

‘您,未免太自大与猖獗了!别忘了这里是日本,蛇岐八家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风魔小太郎目眦尽裂跃上长桌,提刀疾步向昂热冲去。


‘老爹,打起来了。’源稚生耳朵里的无线耳麦炸出声声嘶吼,像是有众多困兽在咆哮,同时他也听见了两个混杂在喧闹中的熟悉的声音:‘楚子航你的白花呢?别忘了我们可是来参加葬礼的。’‘在口袋里,战斗结束后我会戴在胸前。’‘嘿你是担心戴身上会被损坏么?别担心出发前我让学生会的干部们帮忙缝了十几朵白绢花带着...’恺撒的声音被紧接着的枪声盖过去,源稚生默默地摘下了耳机。

橘政宗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套茶具。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源稚生,然后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发信息给绘梨衣,让她做准备吧,喝完这杯茶我们也过去。’源稚生盯着眼前绿色的茶汤片刻,开口问道:‘老爹,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么?还是说,派风魔家主去和昂热谈判,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橘政宗扭头看向屋外,两面拉开的隔扇中间是庭院里红到极致的大片枫叶,在透亮的阳光下有种浓烈又绝望的美。

‘蛇岐八家和卡塞尔之间的战争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的,两年前的那场婚礼只是起了勉强缓和双方关系的作用,昂热这头狼不会因为一个路明非就放任蛇岐八家存在,而我们也绝不会是坐以待毙的羔羊,’橘政宗如中国古代肩负斩杀奸佞拯救国家的义士临行前喝一碗烈酒般,用失去五指的右手托着茶杯杯底左手拇指食指卡着杯沿干脆地一仰头饮尽杯中茶水,‘所以就由最易燃的风魔家主来担当谈判破裂点燃引线的那枚火星吧,成败与否,我们都要拼上性命才能得知结果。’

橘政宗起身取下安置架上的白鞘太刀插在腰侧,源稚生提着蜘蛛切走在他身旁,才注意到他的腰间还挂了枪套,褐色的皮革间露出乌黑的枪柄。


‘开いたばかりの花が散るのを

「今年も早いね」と

残念そうに见ていたあなたは

とてもきれいだった...’

路明非穿一件月白色的和服披着黑色羽织倚在被炉桌边,低声哼着名为《桜流し》的歌,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嵌一粒小小的紫色宝石。

里间的隔扇被拉开,身着红白二色巫女服的绘梨衣走出来,她的左手搭在腰间樱红色长刀的刀头上,纤细的无名指上也有银光闪烁。

‘绘梨衣,过来喝一杯吧,我为你准备了果汁。’路明非向红发女孩儿晃一晃手里的罐装橙味饮料,自己的手边是一只素色的清酒壶和一个同色瓷盅。绘梨衣犹豫地看了一眼右手抓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过来喝一杯吧。’路明非再次开口,揣在怀里的手碰到一个冰冷的事物,手指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绘梨衣把手机塞进绯袴的口袋,走到路明非身边跪坐下。

‘路是以丈夫的身份要求我吗?’她抓过路明非的左手在上面写着,写完以后静静的看向路明非。‘不,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着东西聊天了不是么。’路明非握了一下绘梨衣的手然后放开,女孩儿手上那枚花纹样式和他完全不同的戒指在他的眼睛里反射着阳光。

于是绘梨衣解下长刀放在一边接过路明非为她打开的饮料罐,贴着路明非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女孩儿身上沐浴露淡淡的香味包围着路明非。



‘我和恺撒商量过这件事。’楚子航按住路明非的双肩,‘我们希望你和上杉家主建立更加……友善的双边关系。’ ‘双边关系你妹啊!用外交术语也没法掩盖你们的淫荡下贱好么?你们是想要我搞定她么?可我搞定她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路明非惊呆了,他的小伙伴们都神色凝重。 

这段对话发生在婚礼前半个月。

半个月后路明非穿着黑纹付羽织袴和身着白无垢的上杉家主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这大概是蛇岐八家自创建起发生过的最大最欢庆的事情,日本黑道帮会的一切冲突火拼在这一天都被禁止,平日里神秘又高高在上的家主们都纷纷换上正式的和服,酒盏交错间满是欢笑的脸。当时还驻留在日本的昂热甚至邀请了数名卡塞尔学院学生搭乘他的专机前来参加S级的婚礼,Can you celebrate在大厅的每个角落里回荡,日语英语还有言不达意的英日混合语在喧闹,玫瑰花馥郁的香味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祥和美好。

灰姑娘的故事谁都爱看,只不过这场婚礼里变成了灰男孩儿和白雪公主。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这场婚礼得到了无数祝福,任何反对的声音一旦出现就会被堙没在如浪的赞誉中,天造地设金童玉女就是为了独一无二的S级和高贵的上杉家主创造的,除此之外再找不出这般完美的战略缓冲区。


‘学院与蛇岐八家之间势必会爆发一场战争,但绝对不能在目前这个时间段起了冲突。猛鬼众还没有铲除干净,而本部对如今的蛇岐八家也还不够了解,贸然发难只会徒增无用的伤亡。所以我们需要你,明非,我们需要你做一点小小的牺牲,和上杉家主举行一场形式婚礼,不过如果你们彼此相爱则更好不过...’昂热的话还盘旋在路明非的脑海里,但比起这个,反复刻在他心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一句话。

‘这事关无数人命甚至影响到混血种社会,如果你不愿意我并不强迫你,毕竟这...的确算是件不小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

并不强迫...仔细考虑一下...婚礼一周前楚子航敲响他房间的门,当时路明非还处于极力反对反抗甚至摆出一副要绝食的姿态。然而楚子航离开他的房间后,路明非开始进食,他在大半夜无言地扫光了两碗豚骨拉面和一大份炸天妇罗,结果因为吞吃速度太快被噎到吐出来而惊到了一众人。

他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的撕心裂肺,脑袋里乱哄哄全是楚子航的声音。

从卫生间出来的路明非垂着头擦擦嘴,面对恺撒昂人等人声音嘶哑地说:‘我同意。’


上杉绘梨衣安静地站在路明非面前,平日里披散的暗红色长发被绾起来藏在白无垢大大的帽子下,她微敛着下颌,从路明非的视角只能看见她尖尖的下巴和像樱花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

祭祀神的祝词已经奏上,新郎新娘将要饮下三献酒作为结成夫妻的凭据。

路明非端着酒盏,目光却穿过人群遥遥的落在端坐男方亲友席位置昂热身边的楚子航身上。

‘明非的父母都不能出席婚礼,就由我们两个来担任他的亲友家属吧。’婚礼开始筹备的时候昂热拍着楚子航的肩膀这样说着,脸上还真带点慈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娶妻成长的欣喜神色。

楚子航迎上路明非的目光,怔了一下端起一盏酒,遥遥的敬他,然后仰头咽下。

于是路明非收回目光,与绘梨衣献酒三次,和着酒液饮尽了所有情绪。

然后是宣读结婚誓词,再然后交换结婚戒指。在神官的指引下绘梨衣为路明非戴上银色指环时,感受到那只手有一瞬的颤抖。她抬头看着路明非,发现那双眼眸像两汪死水,一动不动地映着她的身影。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战争中,战场也从位于东京郊外山中的神社本殿扩张到山脚下,到处都有厮杀的声音,漫山遍野的樱树从树干到树叶都被鲜血染红,在刀剑交错枪林弹雨中瑟瑟抖动。

风魔小太郎的尸体横在会议厅的一角,他的左胸腔被刺穿,血将他的黑色和服染的更加暗沉。

昂热握着他的折刀与源稚生对峙在战场的中心,刀刃极速切割空气发出蜂鸣。他的言灵是‘时间零’,唯一的死敌是犬山贺的言灵‘刹那’。然而犬山贺已死,源稚生也不具备同样的能力,但从源稚生拔出蜘蛛切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他和昂热之间的搏斗便飞速升温至顶点,双方都是至强的人,身边倒下一批又一批的敌人或同伴,两者间的战斗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上次见面时,你的右手还能握刀。’恺撒挥刀斩向橘政宗,狄克推多的刀刃撞在橘政宗手中白鞘长刀的刀镡上擦出一串火光,两年前在日本的经历使得恺撒返校后恶补日语,如今日常的对话交流对他而言已经不成问题。‘上次见面时,你还散发着怂恿稚生解散家族去卖防晒油的纨绔公子哥气质。’橘政宗挡过恺撒的攻击刀锋一立直刺向恺撒的心口,然而毕竟不是惯用右手,力量轻微的偏差被恺撒敏锐地捕捉到,但日本刀的长度占尽先机,在他来不及收回手臂格挡时刀尖就直奔他而去,恺撒身子猛地后仰堪堪避过那一刀同时朝着橘政宗甩出狄克推多防止对方趁机反击,不料等他直起身时对上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樱井七海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双手紧握一大一小两把太刀再度向楚子航冲了过去。楚子航对她的印象还滞留在两年半之前在源氏重工大楼电梯的一面之缘上,那次他和路明非恺撒潜入大楼,不料刚进电梯就遇上一身OL装束的樱井七海,当时楚子航从她扇恺撒的那一巴掌的力度上就在揣测她可能是左撇子或者双撇子,因为那一记饱含刀劲的耳光是用左手扇出来的。而眼前的樱井七海俨然是一位剑道高手的装扮,她额上系一条白色钵卷身着上白下蓝的剑道服,曾经点亮她面容的深红色粗框眼镜被摘下,显得她的素白面孔越发凌厉。

楚子航击晕一名从他身后妄图偷袭的人夺过那人手中的长刀,右手发力将手中装备部量产的无铭长刀用力上挑去格挡化解樱井七海长刀的进攻力度,左手握着抢来的刀横切向樱井七海。二刀流战术中长刀用来进攻短刀来防御,楚子航用了最大力气去攻击樱井七海,却看到他对面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下一刻樱井七海握着小太刀的手急速挥舞,在楚子航眼前连成一片反着光芒的白幕。


‘Everybody finds love

In the end...’

路明非把酒壶整个儿底朝天翻过来,让最后一滴酒也落进瓷盅里。他听着喧嚣声逐渐靠过来,一仰头灌下酒液,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绘梨衣放下手中的饮料罐拍打路明非的后背帮他顺气,手法笨拙生硬。大概是从电视广告里学来的。

路明非弓着身子伏在绘梨衣膝头咳喘,手探向衣襟深处。

然后他轻轻拥抱了绘梨衣,附在她耳边用中文低声说‘绘梨衣,对不起。’

一枚早早被压入枪膛弹头是红色晶体的子弹在路明非快速打开保险扣动扳机的动作下飞出枪口没入绘梨衣胸口。

‘上杉家主,明非,你最大的任务是在战争开始后尽一切可能杀掉她。她的言灵‘审判’一旦发动威力一点都不亚于‘湿婆业舞’,她其实才是绝对掌握战争结局的人,正因为蛇岐八家手里有这样一枚核弹级别的武器,他们才有了颠覆整个混血种社会的野心。所以你务必要在她加入到战场之前杀掉她。’那把手枪那枚子弹在路明非新婚当夜被打着‘闹洞房’旗号为老不尊的昂热送来,路明非沉默的将枪藏起来,没有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楚子航的身影。

一朵血花绽放在绘梨衣的白色巫女服上,随即路明非喉头一甜,一口浓腥的鲜血吐了出来。

‘路,不喜欢我?’绘梨衣颤抖着在路明非的手心里写字,指尖哆嗦的路明非几乎辨认不出。‘不,你是个很棒的女孩儿。只是我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他放低手臂让绘梨衣平躺在他的怀里,那一枚连龙王都能轻易杀死的子弹释放出剧烈的毒素侵蚀着绘梨衣的身体,带走她的生命力。


路明非想起婚礼结束当晚绘梨衣在他面前衣衫褪尽,尽管先前他也几乎看光了绘梨衣的身体并且本人毫无防范意识,但那晚他分明看到绘梨衣眼中带着少女的羞怯之情。然而那间属于他和路绘梨衣的和室门被关上彻底与外界隔绝时,路明非心中塞得满满的却是另一个身影。他沉默着将自己身上的羽织揭下来披在绘梨衣的肩头,她当时也是拉着路明非的袖子在他手心画一句‘路,不喜欢我?’路明非打开液晶电视接上两台PS3,用轻松的语气对他的新婚妻子发起邀请,‘我们来打街霸IV吧!’

于是他陪绘梨衣打游戏一打就是两年。楚子航等人隔了小半个月就返程回学校了,只留他一个人在日本,每天除了陪着妻子打游戏,还会时不时带着她翘家溜去秋叶原等地方看最新上映的动画剧场版,然后抱着好几只手办提着印了女仆萌妹子塞得满满当当的纸袋溜回他们住的地方。起先他还担心翘家行为如果被抓到下场一定很惨,然而一次他带着绘梨衣翻墙跳回庭院时正巧撞见源稚生和橘政宗,就在路明非心想他一定会受到禁足之类的惩罚时橘政宗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很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这孩子曾经遭了太多本不应她来承受的罪,对任何人都是面无表情,如今竟然学会笑了。’此后路明非出入府邸变得明目张胆并且愈发频繁,但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监视的目光。蛇岐八家内部的会议他也可以参加,各家家主有时会当着他的面商讨有关击溃卡塞尔力量的作战计划。他们并不担心路明非会泄密给学院,因为辉夜姬无时不刻地监控着路明非的一切通讯联络外界方式,包括他发的每一条微博每一条短信,但凡触及到蛇岐八家的秘密,辉夜姬就会立马强行删除或终止路明非与外界的联络。于是路明非更频繁的去秋叶原,总是带形形色色的动漫周边和手办回来。其中就有他现在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指环,路明非似乎很抗拒那枚和绘梨衣样式一样的婚戒,结婚之后总是不肯戴在手上,后来他买的那枚指环更是堂而皇之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橘政宗为此甚至大发雷霆,但绘梨衣看起来并不介意,所以他的怒气也只能在背地里发泄。

晚上他睡在双人床边的榻榻米上,听着绘梨衣平稳的呼吸声总想起曾经有个夜晚他和一个人共枕而眠,他数那人的睫毛直到深夜。


‘开いたばかりの花が散るのを

见ていた木立の遣る瀬无きかな

どんなに怖くたって目を逸らさないよ

全ての终わりに爱があるなら’

怀里的女孩儿喉咙间发出急促又模糊的喘息,那是血液堵塞她的气管导致的结果。绘梨衣挣扎着挪动手臂,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无名指。路明非帮她把手指上的指环摘下来,女孩儿松了一口气般的发出可能是她一生里唯一一次的声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上杉绘梨衣的声道里也灌满了鲜血,但她的声音就像被风吹动挂在窗口的风铃一样清脆,她说,‘路。’

‘下辈子去做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女儿吧。’路明非用袖子抹净绘梨衣脸上的血迹,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源稚生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痛到让他有一瞬间的分神。

‘绘梨衣!’

下一刻橘政宗朝着某个方向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他无心再与恺撒交战转身就想朝正殿后方奔去,全然忘记了他还身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之中。恺撒一把抹掉从额头上流下来遮挡眼睛视线的血液,瞄准橘政宗的后心扣动了扳机。

‘不!!’

源稚生不顾一切向着恺撒掷出蜘蛛切妄图阻止他射向橘政宗的子弹,却被楚子航轻松打开。而在他身后樱井七海颈间横着一条红色的切口倒下,像是一条美丽的丝带。

橘政宗的身体踉跄几下,却仍强撑着不肯摔倒。‘路明非...路明非你怎么敢!’他咬牙切齿扶着本殿前面那面朱红色的石壁前进,身体里涌出的血液将石壁上干涸的血迹打湿。

芬格尔和零等人指挥无数身着卡塞尔校服的人层层包围了战场,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但轻车熟路的就像走在学校里一样。

战况瞬间被扭转,不断有黑色的身影哀嚎着倒下,山上碧色的草地都被染红。

源稚生只听见自己的关节脆响了几声,他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影,就被昂热强行卸掉了手腕和脚腕的关节瘫倒在地上。即使他是皇保持着龙骨的状态,也不敌开启了‘时间零’以后用折刀刀柄敲断他的关节的昂热,更何况他的分心与为了保护橘政宗而近乎自杀的抛出自己武器的行为,‘纯属找死,’昂热啐了一口,招呼恺撒帮忙用装备部专门针对源稚生研发的锁链把源稚生捆起来,然后扭头对楚子航说:‘去把明非那小子带回来吧,这两年辛苦他了。’

楚子航一愣,旋即握紧手里的刀鞘大步沿着橘政宗没能走完的小路狂奔而去。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楚子航心脏跳的厉害,他不明白是自己跑太快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依稀听到有歌声从一间屋子飘出,于是他一把拉开隔扇,看见路明非靠着屋内的桌子轻声吟唱,怀里一片刺眼的红色。


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举行婚礼之前恺撒曾说‘感觉他更像是在和什么人赌气似的答应了这场荒唐的婚礼。’楚子航想起他敲开路明非的房门和路明非说那些话的时候,衰小孩儿眼睛里像是熄灭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他看错了眼,然而在婚礼上他与路明非再次对视时又看到在那个身穿黑纹付羽织的大男孩儿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燃烧。楚子航被那种仿佛带有实际热度的目光震慑到,下意识地端起酒盏向他敬酒,然后眼睁睁看着路明非双眼里最后那一缕光倏然熄灭了。

离开日本再回到学校后楚子航开始频繁的做梦。他总是梦到那个衰小孩儿,前一刻还在‘师兄师兄’的围着他叫,下一刻就拉起红发女孩儿纤细的手,无名指上闪着点点银光。于是无数个夜晚楚子航辗转在床上,一遍遍的翻看路明非的微博,看着他说和绘梨衣打游戏又输掉了,和绘梨衣去看《EVA:Q》的首映然后哭的比绘梨衣还惨,和绘梨衣翘家结果被抓等等。路明非的语气似乎很快乐,快乐到让楚子航一想到路绘梨衣这个名字就莫名觉得喘不上气来。

楚子航终于等到昂热拔刀指向日本,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再次登上‘斯莱步尼尔号’,迫不及又有些怯懦的想要见到路明非。


‘师兄...’路明非满脸茫然地看着门口出现的身影,他轻轻放下绘梨衣的尸体起身揉了揉眼睛,又迟疑地向前走两步,像是要确定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

楚子航朝路明非走去,尽管他心里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但他开口第一句却是‘两年来寄往学校藏着讯息的手办模型是你送的么?’路明非钉在原地,片刻后点头承认,‘是,还有部分是野田寿帮忙的。就是两年多前暗恋真小姐的那位。’

气氛陷入尴尬的寂静中,楚子航第三遍打量路明非脚下的地板后又问道:‘你...这两年来...过得还好么?’

‘还好啊...’路明非像往常一样抬手抓了抓他乱七八糟的短发,脸上挂起楚子航熟悉的,有点蔫又生气勃勃的笑容,‘我...’路明非再次开口说话,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也随之委顿。楚子航大惊失色抢上前抱住路明非,手掌覆在他的腹部时才发现路明非衣衫上的血色不只是死去的上杉绘梨衣造成的。

‘谁...!谁伤了你!’楚子航一切的伪装和犹豫都卸下,他紧紧摁着路明非涌血的腹部然后心脏剧烈抽痛地发现路明非身上的伤口远不止一个两个。‘绘梨衣...临死前失控龙化了...’路明非的脸色快速灰败下去,他躺在楚子航的怀里费力地喘气,嘴角却努力弯起。

‘师、师兄...我救了大家的命对不对...但其实...绘梨衣也...是个好女孩儿...我陪她打...打了两年游戏...睡了...两年榻榻米...’路明非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伤口也不再流出大量血液。

‘路明非...!不准死!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楚子航抱紧怀里的人沉声嘶吼,却被路明非微弱的动作阻止。‘师兄...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前...看过一部漫画...’路明非费力地去探脖子里一根细细的银链,摸索到了却再没有力气摘下来,‘里面有一句话...叫‘错过...不是错了...是...是过了啊...’’

路明非弯曲探向脖子的手臂无声地滑落下来垂在地板上,楚子航手指颤抖着捏起那根链子,发现链子穿过了一枚指环,银色的,和路明非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的纹饰相同,嵌着一颗小小的蓝色的宝石。

戒面上还刻着一句话:I realize now that I was born to meet you.

楚子航用力攥紧那枚戒指,像是要埋进自己的掌心。

他的眼泪落下来,砸在路明非的脸颊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蛇岐八家在与卡塞尔最终的决斗中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源稚生依然保持着被五花大绑的姿势靠在会议室大厅仅存的一面墙壁上,看着幸存下来的人抬着身着黑色西装或墨绿色校服的逝者从他面前来来回回走过。

‘介意我坐这儿么?’恺撒走到源稚生身边询问,手里拿着一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雪茄。源稚生象征性的移了移身子,于是恺撒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身边。‘来一根?’他夹出一根雪茄看着源稚生,仿佛之前的死斗与他俩无关。

‘不了谢谢。’源稚生声音无起伏地回答,他仰头看着天空,眼睛里倒映着空中的流云。

‘你看起来简直像看破红尘的老僧。’恺撒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炙烤着雪茄,不忘打趣源稚生一句。

‘看破红尘的老僧心里不会再有悲喜。而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源稚生的目光追随一具穿着巫女服的尸体移动,恺撒几乎听到了他牙齿相互摩擦发出酸涩的‘咯吱’声。

‘对于绘梨衣小姐的死我很抱歉,但是如果你想要替她报仇,我会在你行动之前打穿你的头颅。’恺撒淡淡的说道。

‘呵...呵呵呵...’源稚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有那么点歇斯底里的意味。

‘嘿你是悲伤过度导致失心疯了么?’恺撒惊疑不定的看向他,紧接着随着他的目光瞪大了双眼,雪茄从他指尖掉落。楚子航胸前别着一朵白的晃眼的绢花抱着一个血人沿着他去时的方向走来,那个大半片身体都被染红的家伙有一头恺撒熟悉的乱发。

‘如今...我连为我的妹妹报仇都做不到了...’源稚生低低的说,脸上展开一个无力又嘲讽至极的笑,‘绘梨衣她...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孩子...我多想亲手杀了他为绘梨衣报仇...可他,哈哈哈...竟然也死了...’


‘那么我们来说说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做些什么吧,是打算向我们复仇么?如果你要这么做的话我会打飞你的头盖骨。’良久的沉默后恺撒重新咬上一支雪茄语气平稳地问,握着沙漠之鹰的双手却在颤抖。

‘放下你的枪吧...’源稚生像是累极了一般闭上眼睛,‘我曾经想有朝一日解散了家族去法国的天体海滩卖防晒油...但其实我从没想过这个梦想能成真因为我知道我要背负的东西很多。如今它以我最不愿看到的最惨烈血腥的方式来临,我却再也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样穿着花格子衬衫和沙滩裤给身材好的女孩儿送试用装了。他们横在地上不瞑目的双眼和尸体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做不到将他们的脸从我的脑中抹去。’

‘所以你还是想报复社会咯?’恺撒说笑般的偏头看着源稚生,颊边有冷硬的线条。

‘你们会允许么?就算你们不杀我,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会无时不刻的监视着我吧。’源稚生嘲讽地正视恺撒,‘我还要去法国。我要去那个海滩附近建一座小的教堂,为每一个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人祈祷,同时也请求上帝宽恕我曾经犯下的无数杀业。’源稚生被学院的人带走,恺撒看着他萧瑟的背影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烟雾。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基督徒。’

说完恺撒对着空中鸣枪打空了他那一对沙漠之鹰的全部子弹。

‘致路明非。我的朋友,我的伙伴。’



楚子航坐在一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是面前的电脑屏幕。

电脑是路明非的,里面播放着《ヱヴァンゲリオン新剧场版:Q》。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白发红眸的男孩儿笑的一脸温柔说:‘仆は君に逢うために生まれてきたのかもしれない。’

楚子航抬手捂住滚烫的眼皮,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闪闪发亮。



-----The End-----


Written by:豆S


2013.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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